谈男尊女卑——传统历和迷信之六
蔡 堇
在我国长期的封建社会中，妇女除受皇权、神权的压迫外，还受夫权的压迫。汉唐时期，妇女还多少有一些自由，但自宋代起，妇女则完全处于受支配的地位。男尊女卑的现象随处可见，就连许多迷信活动也不例外。在同样的迷信活动中，对妇女的限制繁多，要求苛刻。现就与传统历有关的一些歧视妇女的陋俗加以剖析。
男婚女嫁本来是正常的社会现象，无论在哪里生活都应该是一样。可是传统习俗女方必须到男方家生活。正如俗话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有男方到女方家生活，叫做“倒插门”，便会受到歧视，甚至讥讽和唾骂。而女方一到男方家，就算男方家的人了。要想回娘家看望一下父母，便身不由己，会受到不应有的限制。除受公婆、丈夫的限制外，还要受到种种陋俗的限制。
夏历大年初一是我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女方却不能到娘家去过。殷登国《岁时佳节记趣》说：“习俗认为，在新年（夏历）这天，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门，回门会把娘家吃穷，在年初二以后才可以归宁。”俗话说：“宁给女子十串钱，不让女子过个年。”据说，在娘家过年，会使家道破坏，人畜不宁，于娘家于本人都不利。实在不能回婆家的人，也得到亲戚邻里或庵堂过年。有些地方还有习俗，正月初一妇女不出门上街。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清代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破五》说：“初五谓之破五，破五日之内不得以生米为餐，妇女不得出门。至初六，则王妃贵主以及各宦室等冠披往来，互相道贺，新嫁女子是日归宁。”《中华全国风俗志·京兆》说：“自元旦（夏历）至初五日五天，谓之破五。于此五日内，妇女不许往人家，谓之忌门，去则以为不祥。”还有资料说，破五是不吉祥的日子。这天，新媳妇天不亮就得离家，到天黑才回家。整天得到邻家去度过，两头不见太阳。但不能到娘家去。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又称灯节。有些地方有“看三年灯，躲三年灯”的习俗，在“看三年灯”期间，妇女是不能到娘家去的。
此外，还有一些习俗。“不立月尽”，就是新媳妇不管回娘家时间长短，每月必须于月底以前返回婆家。清明、端午、七夕、中秋等民间传统节日，妇女不能在娘家度过。特别是中秋节，“宁留女一秋，不留过中秋”。还有“腊月二十三，灶君上青天”。这天之前，妇女必须返回婆家。据说这天晚上，灶神要查户口，点人数。
从以上可以看出，男方比较自由，可以在自己家中尽享天伦之乐，而女方回娘家却受到种种限制，不能如愿以偿地受到亲父母的抚爱和孝敬他们。特别是传统节日更不能同亲父母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只是公婆和丈夫限制，自然易引起媳妇不满，可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却“创造”出这么多怪招来，借鬼神之名，给妇女套上这些精神枷锁，好使她们“心甘情愿”地、“俯首贴耳”地去听任陋习的摆布。
传统历中有许多忌日，其中有一些是专对妇女的。例如，正月初五、十四、二十三，妇女忌用针线，举针扎“眼神”，伤人眼。正月禁烧干锅，说烙干馍得“肝病”；忌用棒槌捣衣，说“正月捶一棒，二月睡一坑”，人易生病。二月二，龙抬头，妇女停用针线，恐伤“龙目”。六月二十三是火神诞，又称火德星诞。《淮南子· 祀论训》说：“故炎帝火，死而为灶……此鬼神之所以立。”灶同妇女关系密切。《浙江风俗简志》说：“旧时这天有的妇女不吃饭，不喝茶，仅吃瓜果，俗称‘吃饿菜’，谓之火神素。”这些纯属臆想、附会之说，毫无科学根据。扎神眼、伤龙目、火神诞，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也没有龙。烙干馍，得肝病，取其谐音，同现在的“888”（发发发）是一样的荒诞。捶衣和生病也风马牛不相及。
这里特别谈一下二月十二花朝节，又称百花生日。《浙江风俗简志》说：“此日，以纸糊成花篮形，悬于各花树之上，或仅以红纸条粘之。西湖北山旧有花神庙，内塑十二月花神和每季护花神。是日，有到花神庙祭祀之俗。”花神自然是没有的。但人们寄以美好的愿望是可以理解的。《上海风俗志》说：“这一天赏花、种花、踏青、赏红成为胜事。”清代袁枚《花朝日戏诸姬》诗云：“花朝时节祭花神，片片红落缚树身。争献百花生日酒，不知谁是似花人？”可见花朝日主要是妇女外出嬉戏游乐的日子。妇女好不容易有这么快乐的一天，可有些地方却于此日以五彩线给妇女穿耳孔，母亲为女儿缠足。缠足陋习，相传南唐李后主令宫嫔窅娘以帛绕脚，令纤小作新月状，由是人皆效之。另一说始于南齐东昏侯时。这一陋习在我国延续1千多年，给广大妇女身心造成严重的伤害。历代有许多文人雅士闲情逸致地吟咏“三寸金莲”，这完全是男人
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妇女的痛苦之上。
男女结婚选定日期要看黄历，“月择大小建，日避凶煞神”。男方迎娶，女方送亲，而迎娶和送亲的妇女，必须是“全命人”，孕妇和寡妇不得迎送。还有“姑不娶，姨不送，妗子娶了把命送”的说法，结婚过程中，对新娘也有苛刻的要求。婚后，家中出现不幸，也多怪罪媳妇，说她是“扫帚星”、“丧门星”。
每逢祭灶日、夏历除夕等传统节日，旧俗要杀鸡祀神敬祖，而杀鸡一定要杀公鸡，母鸡是不能担此重任的。有人戏言，鸡也有男尊女卑。此话不无道理。但这并非鸡自己的问题，而是人们用男尊女卑的观念去看待鸡。不过这样也好，母鸡得以保全性命。
建国后，与传统历有关的上述迷信活动大大减少了，但仍有残存。社会上男尊女卑的观念也已有很大改变，但要真正实现男女平等，还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

参考文献
马宏智、刘滨海，上林苑风情，陕西旅游出版社，1995。
孙雨宇、王道荣，历日历事，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1993。

（作者单位: 陕西省老科协历法改革专业委员会，载于《历改信息》第19期，2003年12月2日。后载于《科学与无神论》杂志，200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