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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鸣戈小说:下常德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鸣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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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鸣戈小说:下常德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9/5 17:25:00

鸣戈小说:下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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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常德,水路或陆路,那一般是由着人去的目的而定。

    常德是湘北富饶之地,位洞庭西侧,沅水下游。秦属黔中郡。自东汉,郡治武陵,南宋后始升为常德府。迄今二千余年。那地方,横竖百数里,以水产、湘莲、桃源鸡而出名,人又好客不过,悠悠然说话如同歌唱,去的人,公差或是贩货走玩者,自然就不会少。

    贩货,你走水路,大船小船,耗资省,运带方便,至于时间稍长,却也可以饱餐湖光山色,逍遥作态。且如今那地方又出产着名酒名烟,一进一出,光阴就有了优雅地打发。

    我此番出公差,出公差自然选择走陆路。走陆路快,三个小时,如今世事日盛,道路上生财发迹的人渐多,车于是来去得勤,个体、国营或集体,大车小车和空调,均是招之即来,方便。

    我坐的国营车,靠窗一号,享受一个副司机的待遇。邻座是售票员,婀婀娜娜好看得很。

    问我:“常德?”

    我说:“常德。”

    “一个常德。”她如实报告给了车下的站务员。

    砰地门响,上来一个黑脸的司机。司机二十八、九,太阳帽红色地压着眉目。头发长,压不住,扎出来如同翅膀。手臂上的汗毛也黑得粗壮。

    我想,这兄弟驾车,这一路下来骨架的松动怕是不成问题了。

    发车。未出市区,叭地几脚汽喇叭。那黑脸司机脑后的翅膀便扬了起来,一张一合。婀娜的售票员怨:“要死。交警队的要罚钱!”

    黑脸道:“罚钱?廖哥开车,安全第一,哪个罚?”

    知道这黑脸叫廖哥,且安全第一,于是闭目瞌睡。

    出了市区吧,高音喇叭得以获释,廖哥如鱼而得水,车两边的景致于是奔流得美丽,由绿而蓝地远去。太阳好。精神好。那婀娜售票员竟然睡去。

    我想着一些可想可不想的事情,故眼前的景物只是有色而无形。

    一只喜鹊落在一条水牛背上,山一样缓行。

    忽然廖哥吼道:“范*子,下客不!”

    “冇得。”婀娜售票员居然叫范*子,这不禁令人神伤。

    加油。车如牛吼。廖哥盯着前头一崭新客车发出不屑:“个体户!”旋即,一脚喇叭一脚油门,一偏一正,廖哥的国营车就超越了个体户。过去之后,汽喇叭久久不能平息。

    此后,廖哥便一超而不可收拾。为了生存大计,便堆了一脸的笑给廖哥递了一根常德产的芙蓉王:“廖哥呷烟。”

   “呷你的?”

    廖哥超得正来劲,手不得空,我把烟点燃递去。

    “莫急廖哥。”

    “不急?如今是人开得车,是车拉得客,路是国家开的不?不急!”

    廖哥吸烟的技术如同开车,快且好,烟灰蓄得寸多长,不弹,一吹,烟灰便又尽落到车窗外,纷纷扬扬是一小撮雪。

    范*子似乎想为廖哥开快车打圆场:“我们是定了任务的,多劳多得。”

    我表情作出理解状,心下却想,没定任务,那廖哥就是个开慢车的角色么。

    猛听范*子叫起来:“廖哥,前面有客哩!”

    廖哥一听,汽喇叭又发出威风,前面那客车也犟气,不靠边反而靠中加了速。前面,真的就有客三二人在招手,廖哥一急,将车一快一慢挤前面那车尾部,那车很新,到底沉不住气,一闪,偏了一边去。后视镜里,一双仇恨的眼睛。

    廖哥的一头翅膀于是更加飞扬:“找死,老子的车撞烂有报销,个体户!”

车停,上客。另外还挤上来几个脑壳,不是搭车的,是卖瓜子茶盐蛋的,廖哥一顿吼,小贩被吓下了车,复围着车窗叫卖,眼睛睁得好大。

    车经益阳。益阳是地级市,规矩多,车不敢靠街停。我渐渐觉得尿急,料想廖哥会将车开进益阳站上下客,然,车过益阳站,廖哥却是视而不见。便小心问身边的范*子:“不停车呷饭?”

    “冇得客下,一气到常德。”

    我一时脸白,一任小腹水胀。

    范*子却话多起来,一路问我因何去常德,宿何处,还问我的年龄同职业,也怪,经她一问二问,尿意便一丝丝回落。

    廖哥倒也有来有往,从耳边取下一枝烟给我,我小心接过,又先为廖哥点燃,廖哥听了范*子与我的对话,说:“你是一个做文章的?”我就冲着廖哥殷勤点头。廖哥说:“做文章好,老子就是从小不会做文章,才开车受气。你不是记者吧?”也许廖哥觉得他一路的多次不轨行为,怕被登了报。我连说不是不是。廖哥说:“不是记者好,记者讨厌。最讨厌。”

    无话。眼中又来了星星睡意。范*子已顺势将一帘好看的头发挂在了我的肩头,这又使得我深感任重而道远,睡不着。

    正当我想入非非之际,一声汽响,车竟然停了下来,门开,廖哥喊道:“呷饭呷饭。半个小时呵,呷饭屙尿!”

    我一抬手表,下午二点!我朝一边窗外望去,窗外是一片沃土,有高压电线一排,时有鸟雀升降。

    哪来饭香。

    另一边一看,车窗下确有一土砖屋,屋前有坪,坪中架一棚,棚下有锅灶和桌椅。无招牌。

    范*子已坐在棚内,廖哥不急,廖哥端起一只巨大的茶盅,咕噜一口,遂雾地喷出窗外,雾散处,正有一村姑现出。

    那村姑攀住车门一笑:“廖哥累了吧。”

    我心想,没有在益阳停车呷饭,离常德只有二十几公里了,却又呷饭,这个村姑的力量真是不可小估的了。便不打算下车去凑这个热闹。

    廖哥说:“有小炒呢,好呷,便宜。”

    我说:“不饿。”

    廖哥就跳下车去。

    那村姑又来问我:“不呷饭,来碗米线也好,三毛钱,酸辣椒的好呷。”

    因为对廖哥这样的行为不满,我就坚持说不饿。哪知复又尿急,只好下车。路经那优雅村姑的米线摊子时,脚竟不希望动了。那米线细。白。佐以葱花,绿。配以辣椒,红。一筷子挑起,热。

    在这样的色调间,那村姑操作起来就如同扭秧歌。

    我狠狠地放了一串尿出来,范*子叫我:“来!”我问:“何事。”范*子说:“一起呷酒有味。”我说不饿,范*子就动手拖,我说:“莫拖莫拖”就跟着范*子进了屋。

    屋里只有廖哥一个人,面前摆了三五个菜,有肉。廖哥热情招呼:“呷一杯呷一杯,酒逢知己嘛。”

    居然就成了廖哥的知己。便也就知趣地端了一杯,范*子也有一杯。

    以为还有主人来陪,一问,廖哥说:“乡里人不晓得呷酒,自己呷,来,干。”

    我抿了一口,低头呷菜。菜是一色地辣。廖哥辣得拿酒灌喉咙,头顶竟不见了那一双翅膀,原来,太阳帽已搁置一旁红着。

    廖哥又举了一杯酒过来,我陡然感到下面还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将会更具危机,就用掌盖住酒杯。廖哥说:“不怕不怕。半斤八两酒奈何不得廖哥的,何况,这乡里人的酒里,还是兑了水的。怕我不晓得?”

    我说:“你还要开车哩。”

    廖哥说:“开车老子也不怕,这条路上,哪个与老子为难?”

    对此,范*子不闻不问,只是用筷子尖兢兢业业挑肉吃。鸡和狗在她的腿间钻,咯咯汪汪地抢饭菜。

    那村姑轻盈进来。

    几口酒后,现在对那村姑没了最初的偏见,便细究起她的模样来,心想,这乡间田野,倒也真是能生长出这样的美女呢。听她说话,又确是本地土腔,烟一样拂来。心下便动了惜花的念头,只是不说,觑与听。

    “廖哥好久不来了。”

    “好久好久。”

    “菜还合口?”

    “死辣。”这一句是范*子插嘴说的。范*子边说死辣边不顾死辣地选肉。

    “菜是我娘炒的。我懒。那边又来人催亲。”村姑说着眼里有些幽暗。

    “还是那个做木材生意的?”廖哥轻声问道。

    廖哥说话,原来也还是可以轻声细语的。

    村姑点着头,又听廖哥说:“那人,老实还是老实的。”

    我正追究那做木材生意的与这村姑有何干系时,村姑问廖哥:“806呢?”

    廖哥顿了一下筷子,范*子瞟了一眼廖哥。我更不知道这806又有何所指,便低头,呷菜。

    村姑紧盯着廖哥的喉咙,眼里更是多了一份悲哀或是什么。

    久久,村姑又细声问:“病了么?他技术好,又不呷酒,806是新车,他书生一样······”

    村姑后面的话都几乎是自言自语,我听出的是,那806原来是一台新车。而村姑所要关心的自然不是这台车,而是这台车的主人。就是那个技术好,不呷酒,象书生一样的人。

    忽然,廖哥说:“806一晚冇回站!那晚队长值的班。”

    听到这话,村姑的脸上竟起了好大一片红云,那红云光亮地朝着耳际游去,最后为村姑额角的一粒黑痣所结束。

    廖哥说:“队长调他跑浏阳了。”

    村姑不再问什么。起身要走,廖哥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迟迟掏出一卷钱,按在桌上,说:“他的。”

    廖哥又狠呷了一口酒。村姑说等等,进了内屋,复出,拿更大一卷钱按在桌间,说:“他的,我不要钱,你一起还他。”

    好一阵静。

    范*子大叫一声:“走人。走路。”范*子这一叫,底气好足。

    其它客人也吃完上了车,嗑着瓜子和吐着烟圈。还有没上车的十几人,围在一堆正研究一盘残局。

    廖哥并没有急着走的意思,反背着一枝烟,围过去。

摆棋的是位长者,有几分道家风范。长者守着黑的一方,红的先行。十几个人跃跃欲试,烟圈吐得一个比一个圆,终无人敢去拈那棋子。一后生呼地蹲下,啪地拍了一张十元大钞,便去动棋。老者按住票子,笑笑:“收回去。这盘可以不算。”

    “少啰嗦。就这一盘,赢了你拿钱去打酒。”

    老者说:“莫赌,你这张票子,在乡下值十盘棋,我不破规矩,一盘一盘来。”

    “就一盘。”

    老者不肯动子,吸烟。

    他们僵着之际,我在心里走了一个来回。果然也看出红方可赢,正要多嘴,只听范*子在车上大喊走路走路。

    众人便上了车去。车下一阵尘,把那老者隐去。

我心里想着那棋的胜负,又觉得那老者也有胜的后手,回头再望,只见那村姑如一面旗树在棚下渐渐小去。

    终不复现。

鸣戈(曾鸣)文学晚会出品:http://blog.sina.com.cn/ming5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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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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