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最后一个星期六,下定最后的决心从被窝爬出来,惺忪的双眼想着今天又可去打篮球了,天似乎比以往昏暗很多,煞是奇怪,顶着众怒,打开窗户,一股寒风袭来,尽收眼底的是白,白雪。地下已是厚厚的一层了,天空还有粉末状的飘飘洒洒。对一个今年刚来北方的南方的我来说,这么大的雪,是不多见的,抑制不住兴奋,也管不了还躲在被窝里的室友了,用可能发出的最大声狂叫:“下雪啦,我圣洁的公主!”大家一起兴奋起来了,开始思量去雪天的北京最苍凉的地方—圆明园。约定中午吃完饭就去那捕捉苍凉的令人怆然的景象,也许是自然考验我们对它热爱,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聚齐,因为我和几个以前的朋友要一起吃饭,并且拒绝不了。带着愧疚我依然嬉皮笑脸,说:“爱就爱的干脆点、疯狂点,圆明园离我们这也就三四十分钟的路程,晚上可能会体味到她的真味。”任我磨破嘴皮,没人愿去疯狂,只说机会还多。
我要去祭雪,为早已卑污不堪的灵魂寻找些许纯洁的安慰。抓着借来的数码相机,戴上滑雪帽,系上女友送的围领,走进雪的世界,妄图摆脱人的束缚。目的地由圆明园转移到元土城遗址了,那离宿舍步行只需十分钟左右。一边走,一边看这自己呼出的热气融化在嘴边飘零的雪,我的污浊亵渎你了吗,我最爱的女神?而你只是无言,是百鬼狰狞,上帝无言;还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抑或是你已绝望了。我只能想你绝望了,因为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眼中,还能看到什么呢!加快脚步,因为离我最近的地方恰也离我最远。
不会枯黄的绿叶在白雪的掩映下愈发青翠,铺满了雪的草坪上绿色的草尖星星点点,仿佛白色的天幕点缀着绿色的繁星,这就是生命力吗,一种不甘屈服的力量?!看到最多的还是那些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的与季节休戚相关的树,有的虬枝节错、有的只在雪中孤伫,像每天都盼望着几年未见的儿女今天能回家的鬓发全白的母亲,像同样思念儿女却又不肯承认的老父。还有落完了叶子的垂柳,柳条单薄,单薄的比林**更惹人怜。我快看不下去了,想逃,逃回修饰过多而忘却了真情的现实中去,雪纯洁地近乎残酷,不,她是圣洁的,只是我作为一个人,一个快失却了本真的人,不敢面对那最真的真实。
不知不觉中,来到这公园的高潮部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浮雕群,但我对这却没有任何感觉,感觉不到浮雕的气势恢弘,想象不了草原英雄的彪悍厚重。我只想历史要是少几个“英雄”会否更好,只有落英缤纷,芳草鲜美的桃花源会否更美?
白雪覆盖的河面,结了一层冰,一对情侣在上面走着、笑着,几个小孩在上面奔跑,更调皮的在上面打起滚来,惹来河岸上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们的责备。我也忍不住走了下去,记得最后一次在冰上玩耍还是上小学的时候,以后全球变暖了,我们家那也就没有了可以让人行走其上的冰了。……
今天是我父亲生日,特别在几天前就提醒自己要记住,因为2006年的父亲节我也是过后一天才打电话给父亲的。可竟然在凌晨零点三十分准备关机时才想起。我……
2006年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睡觉,除了睡觉找不到任何活着感觉,睡觉还会做梦,梦里的故事很精彩。23点48分开始编辑发给女友的短信,希望元旦的第一份祝福是我送去的,编好后,手按发送键,等着2007年的到来。发出,打电话,“你拨打的用户忙”出现了三次,“网络繁忙”出现了五次,然后,在2007年的第六分钟接通了,很伤心,不想说话了,新的一年刚开始就有个不好的开始,也许我是个传统的人,我的新年在除夕,我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女友也许了解到我的感受,后来打电话过来了,可我的伤心我只能等它慢慢消逝。直到凌晨三点多才不情愿地睡去。在电话中对女友说了元旦要取河北看一个亲戚的事,她嘱咐我到细枝末节,我很想感动,可我更容易伤心。是爱的太深,还是我太自私,也许我的爱情观导致了我自私,我爱的人她只能、只会是我的,而可笑的是,我又相信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哪怕和我最亲密的人也有和我完全背驰的自由。在雪还没融化的今夜,我要祭雪,用最无情的自剖,发现自己是阴暗的,但这不是以人为标准的,我相信这个世界没有比人更坏的东西了。
2007年的第一天,起得不晚,我要去保定看比我小四岁的堂叔。坐短途火车是一种享受,尤其在今年的第一天,广袤的华北平原穿上银色的盛装,不觉忆起小学语文课本上的两句民谚:“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瑞雪照丰年”。雪对最淳朴的人们来说永远是希望和爱的象征。
来到保定,感觉天更冷,地上的积雪也更多,抓一把,依然如北京的雪一样,没有多少水分在里面,见到堂叔后,知道保定迄今下了两场雨,而就在2006年的最后两天和2007年的第一天却下了三场雪。北京只下了一场雨,和最近的这一场几天内不会融化的雪。
坐20点15的火车回北京,到北京西站后,赶上了47路的末班车,不禁想起以前和女友赶末班车的事,感觉很幸福,也很心酸,一切暂时的都不在了,她一个人在西南,等着我娶她,我一个人在华北,等着去娶她。下车后,还有几站路要走,可胡思乱想的我居然迷迷糊糊的迷路了,我知道她会等我到宿舍后发短信给她,这样她才肯安心睡去。雪在将近午夜的霓虹灯下陷入无可自拔的悲哀,脚踏在雪上呀呀作响,我在十字路口徘徊……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告诉女友我安全抵达,第二件事抽烟,第三件事趁着2006年的最后一场雪,2007年的第一场雪尚未融化祭雪。